维尔纳·海森堡（Werner Heisenberg，1901年12月5日－1976年2月1日，德）
尼尔斯·玻尔（Niels Bohr，1885年10月7日－1962年11月18日，丹麦）
幽灵H（年轻时的海森堡）
幽灵B（年轻时的玻尔）
幽灵N（牛顿）
幽灵A（军官、阿鲁巴播音员）兼视频解说
元首
神父
天使
幽灵1～4
悼念者兼科学家（数名）

序幕

时间：1976年2月1日。

场景：海森堡躺在中央。后边是神父，捧着悼词的本子。悼念者穿着盛装排成一列，站在一边。

1. 海森堡的葬礼

【放音乐《Alexander Nevsky, Op. 78: VII. Alexander’s Entry into Pskov》】

神父海森堡，杰出的德国理论物理学家，量子力学的缔造者，德国科学院院士，原军事装备研究部成员。他在物理学发展中所起的作用，将被当作一种超距作用而永垂不朽。让我们向他的离去致以崇高的敬意，愿他能够提升天堂的科研水平。阿门。（同时，所有悼念者依次经过海森堡，鞠躬致敬，下）

（神父下）

【暗场】

2. 视频：演员表

（右侧上玻尔和两把椅子）

【视频配乐《The Desert Song: Overture》】

【出标题logo，然后出演员表（照片和人名）、职员表】

【视频结束，追光打向海森堡并且之后跟随】

3. 飞向天堂

【放音乐《Psalm 23, D. 706》】

（天使上，海森堡坐起来）

天使海森堡先生，我将带你去到你该去的地方，请随我来。

海森堡所以说你是想要带我去……（海森堡随天使走向右侧。除幽灵H外的所有幽灵上，站在左侧，玻尔从右侧上）

第一幕

场景：白云背景。在右侧出现了一座开着的大门和一座立在云端的凉亭，摆着两把椅子。

4. 寒暄（“啊，海森堡！”）

【音乐停】

天使我们到了，请进，你的一位朋友已经在天堂大门等候多时了。（天使下）

【亮场，追光停，放音乐《啊，海森堡！》】

玻尔啊，海森堡！

海森堡啊，玻尔！（伸出双手快步走向玻尔，双手与玻尔握手。定格）

海森堡哦，又见到你了，我的老朋友、亲爱的玻尔！

玻尔（重唱）又见到你，我的老朋友、亲爱的海森堡！（两人拥抱）

【音乐完】

玻尔（方言反差）您吃了吗？（两人笑）

海森堡你一直在这儿等我？

玻尔是呀，现在才来，我等你半天了。

海森堡在天堂等我？合着盼着我死呢？

玻尔哎，不是这个意思。

海森堡嗐，不过我也觉得我该来天堂找你了。自从二战你一去美国，就再也没人能和我讨论物理了，唉，活着也够没意思的！啊，你看看当年那些人？薛定谔改玩生物了，泡利去研究结构化学了，玻恩就知道搞那个晶体点阵动力学^[1]——结构化学有什么好搞的嘛！

玻尔物理学家改行化学？这是弃暗投明啊！

海森堡哈哈，他们还说呢，下一个新元素打算以你名字来命名，叫“𬭛*¹”（拍对方）。

【出字幕“107号元素𬭛（Bohrium）于1976年合成”】

玻尔𬭛？哈哈哈……那以你命名我看也不远啦！

海森堡我觉得至少到2015年都不会出现——我名气可不如你！

玻尔哎嘿嘿。（两人走到舞台右侧定点）

5. 物理学家们的捉迷藏

玻尔不过我告诉你，作为一个科学家，你到了天堂可是一点都不亏。

海森堡嗯？

玻尔要找人撕逼……啊不，讨论就得来天堂嘛。（大手一挥）西方的哪个物理学家我们这儿没有？你要知道，英国那个牛顿（双手伸大拇指），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，我跟他谈笑风生，玩捉迷藏！（幽灵B、幽灵N出列，跑跳着追了起来）

幽灵B（动画片反派怪兽/李云龙的声音，张开双手作抓状）牛顿，我抓住你啦！

幽灵N玻尔兄弟，你认错人了。我正踩在一块一平方米的云上，我是牛顿每平方米，请叫我帕斯卡！

海森堡（伸手拦住幽灵）Stop，stop！科学家捉迷藏的笑话都烂大街了！（两幽灵入列）

【亮定点，暗场】

玻尔但是在这儿，在天堂，我们随时可以找任何一个我们想见的长者聊天，共同探寻一个普适的真理，面对面地切磋。

海森堡噢，物理学家之间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。

玻尔友好？记得当初你问我问题的时候可不友好。

6. 初识（韦大师问问题）

时间：1922年6月12日至22日。

地点：德国哥廷根“玻尔节”（“Bohr-Festspiele” in Göttingen, Deutschland）。

场景：报告厅背景（学堂102）。

（各国科学家上，坐在地上。幽灵B站在中间做讲课动作）

【打出故事年份，亮场】

玻尔我记得，大厅里座无虚席，一排排地都是各国的著名科学家，我正讲得起劲。这时候，人群当中钻出来一个光头。

幽灵H（从台下窜上来，韦大师的口吻）有一个问题，你是怎么用混合物的超额函数^[2]计算出它的标准吉布斯生成焓的？

幽灵B这个……

幽灵H我就问你，它的标准吉布斯生成焓应该是多少？

玻尔标准吉布斯……焓？你确定当时你是这么问的我？

海森堡这并不重要。

7. 场景：星空漫步

（各国科学家下，两幽灵留在一侧）

时间：1924年至1926年。

地点：丹麦哥本哈根大学理论物理研究所（Københavns Universitets Institut for Teoretisk Fysik, i Danmark）。

玻尔不管怎么说，咱俩就算认识了，你也加入了我的研究所。

海森堡是。后来，咱俩经常在哥本哈根大学的花园里漫步——漫步在大学的每个角落，漫步在每个春夏秋冬，谈话的内容遍及科学、哲学和科学哲学。

【海森堡说话同时，背景从夏日经秋、冬、春、夏，最后定格在一个多星的夜晚】

【定点灯光灭，舞台打暗光】

（两幽灵换位，然后随意地散步，假装说话）

【放音乐《The Seasons, Op. 37a: 5. May: White Nights》】

【星空中浮现出“E = mc^2”，然后出现几句话】

没有任何信息能够以超光速传递
那不对，大物实验报告正以超光速增长
这不违反相对论，它不传递任何信息

【消失】

【星空中又浮现出“\mathrm{d}S = \dfrac{\text{δ}Q_r}{T}”，然后出现几句话】

如果信息是一种负熵，那信息的扩散究竟是熵增还是熵减呢？
有时，信息的扩散反而会使体系的混乱度增加得更多
什么信息有这种功能？
比如“明天要物化小测！”

【消失】

【出现几句话】

-\dfrac{\hbar^2}{2\mu}\nabla^2\varPsi + U(x, y, z)\varPsi = \mathrm{i}\hbar\text{ë}鏠烫烫烫烫烫烫
波函数是一种概率的展示！
明天物化考试是必然事件，你的考试分数是随机事件
……

【背景变白色】

玻尔新的量子力学，不也正是从咱们每晚的散步中诞生的吗。哥本哈根大学的日子，真是美好啊。可是……

（两幽灵慢慢停住，转向观众）

海森堡直到有一天……

玻尔直到有一天……

8. 送别

【亮场】

幽灵A（跑上，挥手）亲爱的观众朋友们，我想死你们啦！（然后突然变得正经，到幽灵H旁四步立定，敬礼）

幽灵H（转向幽灵B）玻尔，我该走了，元首办公厅给我寄来快递，让我到河北省去见元首本人。

玻尔战争迫在眉睫，你踏上开向柏林的火车，再也没有回来。

【欧洲火车站背景】

（两幽灵换位（因为换景））

幽灵B再见了海森堡，祝你一路平安！

幽灵H等我完成了祖国的使命，我就回来！

幽灵B（走近一步）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回去，我们在这儿照样可以发展理论物理；况且，希特勒……（看一眼军官）你们“元首”这么紧急召见你，（悄悄地）来者不善啊。

幽灵H我也知道。（转向观众）作为一位科学家，能发Science、Nature，科学无国界；可作为一个德国人，我有义务在祖国需要我的时候挺身而出。（转回幽灵B）再见啦！

（火车的声音，军官下，幽灵H慢慢走向舞台一侧）

9. 咏叹调：祝你一路顺风

【放视频《祝你一路顺风（伴奏）》】

幽灵H我知道你有千言 你有万语
却不肯说出口
你知道我好担心 我好难过
却不敢说出口

幽灵B当你踏上月台 从此一个人走
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
深深的祝福你 最亲爱的朋友
祝你一路顺风

【暗场】

第二幕

场景：回到天堂。

10. 研制原子弹

【亮定点】

玻尔回去以后呢？你发现祖国交给你的任务，是研制纳粹的原子弹？

海森堡是，这让我很痛苦。

玻尔（开玩笑地）大学里早有传闻，说你用物理杀人可是连眼都不眨。

海森堡我那只是杀掉了我学生的GPA罢了。可现在呢？要我真的去杀人？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科学家都不该从事核爆炸（大比划）这种学科！

玻尔但是你呢，不还是回德国献身你的事业了？

海森堡我可是迫不得已，成天被人监视着工作呀。关在一个小木屋里，连谷歌学术搜索都登不上去！更何况，你要知道，我们那个元首，对于核弹就是一窍不通！（两人分开）

11. 视频：元首与海森堡

幽灵H我的元首（Mein Führer），请允许我带您参观。这是我们的原子弹模型。再过两个月，我们就能制备出分析纯的浓缩铀了。

元首嗯……这个得改改。圆头的没有威慑力，要尖尖头的才吓人。

幽灵H元首，这是因为球体的体积最大。

元首这样的炮弹只会让盟军觉得咱们是在搞笑！他们会以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弹式量热计呢。

幽灵H我认为，在看到原子弹飞来的下一瞬间，他们就已经没有意识了。

元首不不不不不！我要的炮弹，要能冲向他们，插到地上，然后再爆炸。周围所有的房屋、树木，还有人全都“成龙（duɑ̄nɡ），成龙，成龙”……

幽灵H我的元首（Mein Führer），恐怕您对于原子弹的认识是来自于动画片吧。

元首那叫科教片！

幽灵H那在这个科教片里，是不是还有一只猫和一只老鼠，他们……

【视频变成雪花，接鬼畜的元首原版视频】

元首哎呀呀呀呀呀呀呀！That is a shit！气死偶嘞（Sie ist ohne Ehre）！

12. 叠加态

玻尔不管怎么说，我们做出了原子弹，而且是用它赢得了和平。

海森堡你们把它投向了广岛，只用它杀了人！要是德国那时候还没投降，那被炸的就会是我的家乡了，对吗？

玻尔……不然被炸的就是我们！（转向观众）可以说，这是两条道路、两种命运的斗争。

【出红警图片】

海森堡（转向观众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。（转向玻尔）不如说，自从科学家们一提出原子弹这个概念，正义与邪恶、光明与黑暗这两个世界就注定有一个会灭亡。要么是你们，要么，是我们。

玻尔你是说，原子弹的出现，使同盟国与轴心国的人们，陷入了一种生与死的量子叠加态？

海森堡对，就像薛定谔的猫^[3]那样。

玻尔（点头揣摩）薛定谔的猫？嗯，你等等。（和海森堡走到台前）为了让没有选修大学物理的同学也能无障碍地观看……

海森堡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个小视频。（挥手向屏幕）

海森堡可是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猫放到薛定谔的盒子里呢？让它承受这种又生又死的折磨？如果我们一开始就不研制原子弹，那么世界就不会毁灭！

玻尔不，这恐怕无济于事……

海森堡1941年我专门到哥本哈根去找你^[4]，不就是希望咱们两个阵营的科学家能一同放弃原子弹研发嘛。这样就可以把世界从这个二选一的盒子中解救出来呀！

玻尔海森堡，你忽略了你的测不准原理^[5]。

海森堡测不准原理？测不准原理在宏观领域的作用，也就是吓唬吓唬做分析化学实验^[6]的学生们罢了。

玻尔世界的未来是测不准的！你怎么一定敢断言是和平呢？

15. Aluba国原子弹发射成功（朝鲜播音员）

【亮场，定点灯光灭。放原子弹爆炸视频，从中炸出Aluba国和国王】

【视频配乐《1812序曲》】

（3个幽灵跑到中央，像原始人一样蹦蹦跳跳）

幽灵A（迅速跑到中央）哇嘞哇嘞Aluba联合王国，原子弹的发射，成功了阿鲁巴。哇嘞哇嘞英勇无畏的军队，把美国给打死了阿鲁巴。（伸出双手）哇嘞哇嘎国王Aluba Alkali Alcohol Aluminum XI（十一世）棒棒的阿鲁巴！

幽灵们（其余幽灵跑过来，雀跃庆祝）棒棒的阿鲁巴！（将幽灵A抬下去）

16. 多世界诠释

玻尔瞧瞧，如果二战时，没有美国那两颗原子弹来结束战争、警告世人，那么将来——21世纪、22世纪，可能就会有不安好心的人用原子弹来毁灭地球！（减慢，抒情）如果没有科学力量的支持，我们用什么伸张正义，我们还怎样维护世界的和平？一个没有科学的世界，是一个不确定的、混沌的世界。而科学的意义，不正是为了消除未来的这种不确定性嘛？（哎，你们怎么不鼓掌？）

海森堡（因为）你这种不确定性都是扯淡！咱不看未来，就看现在。就凭你现在站在这儿，世界就只有一种可能！你想想，为什么经历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，咱们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？因为咱俩现在都站在这儿嘛！

玻尔你这才是扯淡！

海森堡这叫人择原理^[7]！动漫里的主角光环知道吧：主角是无敌的，永远死不掉的！

玻尔这些都是暴恐动漫，你个死宅！

海森堡怎么还有蜡笔小新啊？如果你我在二战都完蛋了，谁还能站在这儿给观众表演！如果当初你没拿到诺贝尔奖，那连咱这剧本都没有了！

玻尔什么？

海森堡（捂住嘴）哎呀。

玻尔你这简直是唯心主义的一派胡言！

海森堡（冷静下来）你想想看，如果薛定谔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世界的格局，你说观察者会怎样？

玻尔你说会怎样！？

海森堡刚才Blabla先生都告诉你了！如果盒子里的原子弹一爆炸，那这位观察者也会被炸飞——但是观察者是永生不灭的！所以说，为了维护观察者的不死性，你这颗原子弹就永远无法爆炸！

玻尔年轻人，你的思想很危险啊！

海森堡他们称之为人择原理！

玻尔这些观点毫无事实的支持！

海森堡倒是有一个实验，可以直接验证。

玻尔什么实验？

海森堡量子自杀。

17. 量子自杀

玻尔量子自杀？

海森堡如果你现在拿一把手枪朝我开枪，无论如何你也是打不死我的，就如同Blabla先生的理论一样。

玻尔又是Blabla！荒唐！

海森堡你别不信啊！

玻尔现在你敢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，来做这个实验吗！

海森堡赌就赌，谁怕谁？拼了！（幽灵排队过来，B、1、2掏出手枪站在两人之间按CS的动作作瞄准状，3、H、A、4、N围在海森堡身边成半圆）

玻尔要么你死，要么我活！

海森堡合着都是我死呗。

玻尔No zuo no die啊！

海森堡就算死，我也是为科学献身你懂吗！来吧。
（幽灵B开枪，幽灵3中弹倒地）

幽灵B打偏了？
（换幽灵2开枪，幽灵4倒地，幽灵N靠近一步。切换时也要按警匪片的动作来）

海森堡这发子弹穿墙而过了！

【出大物“崂山道士”^[8]图】

海森堡（换幽灵1开枪，幽灵A将幽灵H推到前面，幽灵H倒地）
看吧，我不会中弹！
（换幽灵B开枪，幽灵A一闪身，幽灵N倒地）
这发子弹在半空中衰变了！
（换幽灵2开枪，幽灵A倒地）
这发在我面前衍射成德布罗意波了！
（换幽灵1，结果幽灵1吓得枪掉到了地上，又换回幽灵B）
我跟你说，你上高射炮来都没用！只要子弹一接近我，它的概率波就会受到我观测的影响而发散、解体！（手比向地上的幽灵）尽管在其他平行世界我已经尸横遍野，这个世界的观察者本人（拍胸脯）也是永生不灭！

18. 终曲

玻尔（跑过来，抓住幽灵B的手）但是你的死活、你的观测结果对于其他人来讲毫无意义！（夺过手枪）你世界完蛋了，可是在别人的世界里，太阳照样升起，物化还是要继续小测！（一声枪响，海森堡倒下。玻尔一吹枪口，完全没看海森堡）哈哈哈哈哈哈！（转头向海森堡）哎哟，死了？（蹲在地上，顽皮地）不好意思啊老朋友，不小心把你打死了。（向舞台一侧走）打死了阿鲁巴？（下）

【出字幕“The End?”】

海森堡（站起）嘿嘿，天堂里是死不了人的，你把实验的这个重要前提条件给忽略了！快回来，咱们来玩捉迷藏吧！（追玻尔而去）

幽灵N（坐起）捉迷藏？吼哇！

幽灵们（其余幽灵也坐起来，拍手）吼哇！吼哇！

【暗场】

－ 剧终 －

谢幕

（略）